张锠出生在天津西北角韦驮庙东街的小院,而这小院也是“泥人张”几代人工作、生活的地方。为了便于向外售卖泥人,小院的沿街一面设置成工作室,后面为家居,张锠自小便穿梭于工作室之间。或许因为遗传,或许因为环境熏陶使然,张锠对泥土有着天然的喜好。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家里的作坊玩泥、捏制小泥人。9岁那年,张锠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件泥人作品,这件习作是在父亲的指导下临摹的仕女头像。据张锠回忆,“那是一个星期天,繁忙的父亲正好有时间。首先父亲仔细地讲了一下泥塑的基本方法,然后要求我把摆放在台前的泥塑仕女头像对临下来。那时候临摹传统人物的头,小孩没有立体的概念,作品一开始都会非常平,就是简单的‘以形对形’。”通过不断地景观雕塑设计艺术临摹和总结经验,张锠最终领悟到捏泥人的真谛:捏泥人需从不同角度转着捏,才会形成立体感。
张锠艺术天分的展现始于高中,他在学校参加了美术组,负责学校的宣传。业余时间,他自己油印小册子,并在中间绘以插画,以此为趣。张锠高中毕业后,考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泥塑班,开始了艺术院校的系统学习。在此期间,他学习速写、素描、雕塑史和中国美术史,并深入研究中外雕塑艺术和民间艺术。当时泥塑班里,他的父亲张景祜是主要的老师。在父亲的悉心指导下,他的泥塑技艺越来越成熟。大学毕业后,经历了在北京市工艺美术研究所艺术创作实践的锻炼后,他又于1979年考上中央工艺美院研究生,其间得到导师郑可教授、何燕明教授诸多教诲,使他在艺术理念与创作技能方面有了更明晰的认知与更高的境界,同时也坚定了他向雕塑艺术高峰攀登的信念。1981年,研究生毕业后的他留校任教,一面教学,一面深入生活,并进行了大量的艺术创作实践,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艺术阶段:短短几年时间里,他先后到30多个少数民族地区采风,可谓是进山村、上海岛,创作出大量的优秀作品,参加了国内外各种艺术展览会,其中不少作品被海内外收藏家及博物馆收藏。
张锠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泥人张”的子孙,他站立的是民间艺术的广袤大地,他深刻地体悟到:作为彩塑的“泥人张”艺术,也是一个历史的产物。在别人看来,保护、传承与发展民间艺术是一种工作或是责任,而对他来讲,景观雕塑设计艺术则是一种使命。
当然,张锠也深知民间民族艺术发展所面临的境遇。在中国文化艺术史的发展过程中,远的不说,近现代以来就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历史阶段。以西方为主体的多元化的文化艺术观念不断地冲击人们的思想,在新鲜而又应接不暇的外来艺术观念与形态中,人们吸吮着、追逐着,引起了中国文化艺术一次又一次的变革与前行。与此同时,民间艺术的发展空间也不断地受到挤压,艺术与民间似乎有了非常大的裂痕,民间艺术几乎成为一种乡土情怀的代名词。
张锠的艺术探索,是在家学传统的启迪与推动下,不断学习、修为,在创作上,继承了“泥人张”彩塑艺术传统,又在此基础上吸收了国内外姊妹艺术之长,逐渐形成了造型夸张简洁,形色统一的现代装饰风格,从民间艺术泥塑起步,苦行探道其当代性,创建了自己的艺术语言与艺术表现的风格。
从张锠从艺的过程我们可以看到,张锠虽然从民间艺术世家走出,但他的视野却是广阔的。他要让“泥人张”融入现代社会。于是,强调艺术创作与探索要融入社会,不能脸谱化,要赋予作品以时代内涵,成为时代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他在艺术探索与具体的创作实施中,始终坚持不吃老本,不保守,不怕艺术上的冒险,不怕下大功夫、下苦功夫,一步一个脚印走来。
张锠的艺术探索虽然起步于“泥人张”这一泥塑景观雕塑设计艺术,但他没有囿于这一工艺层面,始终在打破手艺人的这一生存状态。他利用学院这样的一个学习、工作、探索与实践的状态,建构出了自己从泥塑艺术到雕塑艺术当代性探索的一个平台。在这样的平台化的探索中,他使彩塑艺术在融合中与西、民间与学院、工艺与观念、造型与色彩等几个层面实现贯通。
张锠从“泥人张”的家学传承开始,不断使泥塑这门民间的景观雕塑设计艺术传统工艺艺术发展成为了一门更具现代审美色彩的综合艺术。在这一拓展过程中,他提出了以下5个新的路径:第一,题材拓展出新。他强调,彩塑不应单反映传统题材,同时也要反映现实题材,要更广泛地反映生活。上世纪70年代初以来,他多次到海南深入生活、采风,在和黎族群众接触中感触、体悟良多,看到几十年间时代赋予他们新的变化,在他创作的作品《胶林成灰》里,将这种感悟体现在里面了。第二,艺术材料拓展出新。“泥人张”是彩塑,过去是塑和绘的结合,而泥塑是塑造艺术的母体语言,泥塑手法可以跟铜、铁、瓷等各种材料相结合,通过泥塑手法,遵循其他材料的特性与艺术规律,创作出好作品。他强调“泥人张”已经不仅仅是用原始的泥来雕塑,材料已经多样化,一直不懈追求彩塑的表现力,即如何让“泥人张”彩塑艺术的材质表现范围更宽、更灵活,更有视觉表现力。第三,风格变化出新。“泥人张”彩塑,过去是写实性为主,时代在变化,人们的审美也在变化,当代“泥人张”应更加强调现代感与装饰性。第四,空间延伸出新。过去“泥人张”彩塑是小型装饰性彩塑,放在架子上、柜子上。当代“泥人张”彩塑应该延伸到大的社会空间。他强调,“泥人张”来之于民,现在也应该还之于民,在更大空间作为公共艺术,可以使更多人参与进来,与更多群体交流、对话。第五,艺术传承更科学,跳出了家庭门槛,进入社会。就是由原来传男不传女的家庭作坊式,走向现代的科学化,更加开放,升级为高校专业课,将这门民族艺术瑰宝弘扬开来。
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张锠的工作间里,摆满了他创作的各种泥塑人物,有表现神话故事的“嫦娥奔月”、“精卫填海”,也有寓意喜庆吉祥、稚气可爱的“小阿福”。
“泥人张”彩塑艺术,从一个民间艺人在小作坊里用泥巴创造的“小玩意儿”,经过几代人的传承,至今已有170多年的历史了。在漫长的岁月中,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张锠总记着父亲当年对他讲的话:“人不要老想着名利,越想名利就越得不到名利。”在清华给学生上雕塑课时,看到一些学生受社会影响,不安心于基础知识学习,他就告诫学生说,泥人张有今天的声誉,是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刚开始做泥塑时,张明山没有社会地位,没有知名度,只有个小作坊,灯光昏暗,工棚简陋,几个艺人成天埋头与泥巴打交道,专心致志于自己手上的泥塑艺术,那时并没想过什么名扬天下,但最终却得到老百姓的广泛喜爱。张锠教的泥塑课是清华大学100个精品课程之一,对此他很自豪。虽然他已退休,但每天仍在研究泥塑艺术,面对着快速发展而又变化万千的社会,张锠对这门民间艺术的传承仍抱有乐观的看法。他说:“100多年来,泥人张的传承是从不排外的,不仅传给家庭内成员,也传给外人。泥人张现已有了第五代,第六代也在培养。我要把家族艺术传给社会。”
作为一个学者,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探究真善美的底藴;作为一个艺术家,他一直在追索,在实践中突破自己;作为“泥人张”的传人,他似乎一直在兢兢业业地续写一份大写的报告,答一份生命的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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